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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之所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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谁在叫我?谁在叫我?——你,是在叫我吗?看着面前这个个头只到我腰间的小女孩,

她的身体有点透明,小小的手拽着我的衣摆,一双棕色的眼睛笑意盈盈地看着我。哈哈!你可真笨啊!笨得连你叫什么都记不住了!她咯咯地笑了起来,露出两排白白的小牙齿,笑声像是泉水叮咚,我莫名地觉得有点熟悉。你是谁?我?她小小的手指指向自己,突然又放开了我的衣摆,笑嘻嘻地绕着我跑了两圈。我就是你啊!笨蛋。她用一个手指拉下下眼皮,对我吐了吐舌头。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非常的可笑,我开始仔细地打量着她。光着的小脚丫,及膝的小花裙,两根弯弯的羊角辫——和那双棕色的眼睛。那双眼睛里映出了一张与她相似的,木然的脸庞。你,就是,我?我皱了皱眉头。她没有回答,而是露出了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。我说,你想回去吗?她冰冷的小手扣上了我的大手。回去?回哪里去?我对她的答非所问感到有些不满。回到过去啊。那些你想念的日子。

她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,我发现她的眼睛里翻卷出了我看不懂的情绪。你难道不想回去吗?你现在过的好吗?幸福吗?她问出了一串问题。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。我抽出了手。你还要骗自己吗?我记得原来的你不是这样的。她的神情变得冷漠。你原来是一个连谎都不敢说的孩子。每天你会背着书包和最好的朋友一起上学。你喜欢路上的小河,喜欢路边的梨花和杏花,喜欢你路过的每户人家门口打闹的小猫小狗。

你会一笔一划地认真写作业。下雨天你会和朋友一起在雨里奔跑。每天放学你都会伸长脖子寻找妈妈的身影。过生日你会真心地闭上眼睛许上“希望家人幸福快乐,身体健康”的愿望。你还会收留野猫。有时候你会跟妈妈撒娇,有时候会顽皮被爸爸骂。你喜欢夏天去河边捉蝌蚪,去田里捉青蛙。你很爱笑,每天——别再说了。我扫了她一眼。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。可我说的正是你经常想起的。她得意的笑了笑。也不想想你现在过的日子。经常被一个人丢在家里,就算家里有人受委屈的总是你,你却什么也不好说。没有几个人真正关心你了,他们只是喜欢顶着虚假的笑脸。当你一个人在家孤零零的时候,在家晕倒的时候,又有谁来管过你?你的生日不再有蛋糕和祝福,爱你的人最后都离你而去。

你忘记了吗,忘记了那些口口声声说对你好最后却走得潇洒的人吗?她一双愤恨的眼睛盯着脸色苍白的我。所以,跟我回去吧,回去你那段最快乐的时光。看,我的身后是光明的啊!她突然像变回了那个天真的小女孩,朝我伸出了小小的手。见我没有反应,她瘪瘪小嘴,眼里委屈地泛起了泪光。我原来可不是这样的。她看了看自己透明的身体。等你把那段回忆忘记,我就会消失的。她泪汪汪地看着我。我看着她,想起来好多事,她说到的,或是她没有说到的。这样的话。见我终于说话,她一脸紧张地盯着我。那我选择让你消失。在我说完的那一瞬间我看到她脸上的绝望。你……你说什么……?你说的那些事早就过去了,我还有很多的路要走。我一步一步地远离她,我看见她的表情渐渐扭曲。你这个笨蛋!

你看看你要走的路!那是一片黑暗啊!你不怕吗!我这边才是光明啊!而且!而且我会永远陪着你的!你不要走啊!她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叫,羊角辫都被她扯乱了。黑暗?我看了看我将要前进的地方,伸手不见五指的黑。如果我看见的是黑暗,那只能说明我没有睁开眼睛。我对她笑了,转身离开。是的,只是我还没有睁开眼睛。我向黑暗走去,留下了她。不要……不要丢下我……我们,我们一起回去吧……快快乐乐地……好不好?好不好……

我听到她在抽泣。对不起,我要丢下你了。因为我要出发了。我要,出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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